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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汉祥:为“循环经济”找源头

  “我这一辈子,没有别的,就想做个科学家。”史汉祥满脸庄严,似乎正在体验这个信仰带给他的力量。这种力量,深入骨髓。

  我想,17岁的史汉祥在发誓时,可能会有同样的神情。

  心里一直揣着几笔账

  “国家提倡‘循环经济’,就是要解决经济发展与资源环境之间的矛盾。”采访史汉祥,话题是从我们自认为很时髦的“循环经济”开始的。没想到,他早已是道儿中高手了。

  “其实,发展与资源的矛盾起源于200多年来的工业革命。”他说,“在我国,不仅人均资源少、而且资源利用率低。1980年至2002年,20多年来,原始能源的年消耗量翻了一番,单位GDP能源消耗却为印度的1.8倍、日本的5倍,我国GDP的增长,需要比世界其他国家平均多消耗3倍以上的能源。”“不仅如此,在过度消耗资源的同时,我们还产生了大量的污染。”

  带着浓重浙江宁波乡音的史汉祥话语不多,但提起这些,眉宇间自然有了一种要表达的急切神情。

  “20年的经济发展,利用和消耗了过多的资源,生态平衡受到影响;以污染环境、牺牲人类生存质量为代价,换来经济的快速增长,我们得到与失去的,到底孰轻孰重?”此时的他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虑。

  “我的心里一直揣着几笔账。”史汉祥说。

  第一笔账:二氧化硫污染账

  据国家环保总局2003年统计报告:2003年二氧化硫排放量为2158.7万吨,其中工业二氧化硫排放量为1800万吨左右。

  又据国家环保总局发布的《2003年中国环境质量状况》:在全国监测的340个城市中,没有达到城市空气质量二级标准的城市将近60%;在监测的487个市、县中,出现酸雨(pH值≤5.6)的城市占54.4%,在酸雨控制区106个城市中,出现酸雨的城市占89.6%%。

  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清华大学等单位研究表明:由于二氧化硫等导致的酸雨污染,每年给我国造成的损失超过1100亿元;整个大气污染所造成的损失,每年约占中国GDP的2%%至3%%。

  第二笔账:工业固体废物账

  2003年,全国工业固体废物产生量10亿吨,这组数字意味着:要把这些废物消化掉,在这一年中,我国13亿人口平均每个人需要承担近一吨的(0.77吨)工业固体废物。而这些工业固体废物的产生量每年还在增加中……第三笔账:盐碱土地账

  现在全国还有约3300万公顷的盐碱地、9000万公顷的宜林荒山、荒地。同时由于过量使用氮、磷、钾化肥,连年翻耕,不合理使用农药导致过多的化学物质积累,加上水污染、空气污染、酸雨沉降等的伤害,全国耕地大面积土壤板结、僵化、肥效减退甚至病变。

  我想,史汉祥对科研的那份追求、对环境治理的那份执著,也许与他怀揣这几笔帐有关?

  为二氧化硫苦寻“归宿”

  2004年3月10日,在中央人口资源环境工作座谈会上,温家宝总理指出:要大力推广节能降耗生产技术工艺,开展清洁生产;建立城乡废旧物资和再生资源回收利用系统,提高资源循环利用率和无害化处理率;大力削减排污总量,遏制二氧化硫、烟尘、工业粉尘排放量上升势头。

  2004年12月30日,胡锦涛主席又刚刚签署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令《中华人民共和国固体污染环境防治法》。

  政府的高度重视,让史汉祥激动不已。因为从1993年起,他就着手为二氧化硫与氮氧化物寻找“归宿”了。他认为:只有那些基于生态意识而设计、实施的解决当代环境问题的技术性思路才是最先进的最科学的。

  对于二氧化硫的治理,“石灰石-石膏法”是一种普遍使用的脱硫方法,但史汉祥并不认为这种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因为它需要大量的石灰石作为脱硫剂,与二氧化硫反应后产生大量的脱硫石膏。这些脱硫石膏堆积起来,与工业废渣一样,成为二次污染源。此外,固体废物的处理仍是个问题。

  史汉祥明确地提出:从哲学的角度来看问题,世界上的物质都是资源,而不存在什么废物。“所谓的废物,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用途的资源”。

  从上世纪90年代初到2001年,经过无数次试验后,史汉祥带领科研人员研制出一种比较理想的工业锅炉燃煤烟气污染综合治理技术与设备。它可以用金属冶炼炉渣作为吸收剂,使二氧化硫等污染物从烟气中分离出来,达到净化的目的;而吸收二氧化硫后的炉渣,经过适当加工,制成“本肥”(所谓“本肥”,就是一种富硫矿渣肥,这个名称在农业用肥中尚无记载)。

  “这种‘本肥’既减少了二氧化硫排放量,又循环利用了脱硫后的“废渣”,形成了“以废治废、变废为宝”的循环体。脱硫,还我蓝天;‘本肥’,还我绿地。”看得出,史汉祥满脸的兴奋。

  2001年10月,浙江省环境监测中心站对史汉祥发明的新技术和设备的运行情况进行了实地监测。结果表明:净化后的烟气达到了国标GB9078-1996《工业炉窑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中的二级标准,脱硫效率高达98.9%%。

  2003年9月6日,经包括两位中国工程院院士在内的9位专家的认真审核和实地考核,史汉祥发明的这种二氧化硫烟气治理技术通过了国家级鉴定。专家鉴定会认为,该技术为国内首创,处于国际先进水平,该技术的研究成功不仅为工业锅炉燃煤烟气污染综合治理找到了一条简单、经济、有效的方法,而且为我国SO2污染治理开辟了一条符合国情的新路,打破了该领域内国外技术垄断的局面。

  2003年该技术获中国有色金属工业科学技术一等奖;相应的主体设备———多相反应器被认定为宁波市高新技术新产品。同年,被国家环保总局评定为国家重点环境保护实用技术。

  “本肥”抹绿盐碱地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直奔宁波慈溪庵东镇江南村。

  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眼前这片郁郁葱葱、长满了龙柏球、夹竹桃、木槿等观赏性植物的绿地,原来都是钾、钠成分相当高的盐碱地。黑色的土壤昭显着活力和肥力,与周围又硬又白、贫瘠的盐碱地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告诉记者,十年前,这江南村还是晒盐厂,村里的土地早就盐碱化了,夏天是一层层白花花的海盐,冬天是一簇簇白花花的芦苇,一年四季不见绿色。

  2001年7月,史汉祥在这里买下10亩盐碱地,拉来自产的“本肥”,用拖拉机翻耕,说是要改造盐碱地。他的这一举动惊动了当地的老百姓,有人认为史汉祥在开玩笑,也有人说:“如果能在这盐碱地上种出庄稼,那你就是神仙!”

  几个月后,这10亩地在史汉祥的“捣弄”下,吐出了新绿。领路的小张告诉记者:“你要是夏天来,还能吃上这里长的西瓜呢,特别甜。”

  当地的村民一传十、十传百,于是史汉祥成了当地的“神仙”。

  清华大学一位权威的盐碱地治理专家看了这片绿地后说:“我原来一直认

  为我们是盐碱地治

  理第一人,现在我不会这么说了。”

  此一行,我们豁然开朗。

  “原来真正的循环经济在这儿!”记者的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

  一项技术核销三笔账

  “二氧化硫解决了,固体废物处理了,盐碱地改良了。一项环保技术,核销三笔账。”史汉祥有些兴奋。

  据估算,如利用史汉祥的“二氧化硫烟气治理技术”治理二氧化硫问题,大约只需要5-8年的时间,相应的大气污染治理、工业废弃物利用、200多万公顷盐碱地的改良问题都能基本上妥善解决。

  2003年,浙江省农业厅颁发了肥料登记证,“本肥”被正式命名为“硫硅配方肥”。中国农科院白色农业研究所所长说,硫硅配方肥确实是医治土地病的一剂良药,它作为盐碱地改良剂能使大面积盐碱地得到彻底改造。

  经过浙江省土肥站检测和田间试验,“本肥”含有17种土壤所需要的微量元素,是一种新的无机肥料。在浙江省的兰溪、丽水、慈溪等10多个试验点试用后,水稻、油菜、棉花、莴苣的品质与产量均有大幅度提高。浙江省土肥站在“本肥”的肥效检测报告中说:施用“本肥”对油菜籽等有明显增产作用(油菜增产15.9%%,棉花增产20.32%%);该肥料对油菜的生理生长和秸秆产量也有积极影响,并能提高油菜籽出油率3%%。

  据技术人员估算,如果全面推广使用史汉祥发明的环境治理的副产品———“本肥”,就能使现有耕地增产粮食7500多万吨;如果只计算改良的200多万公顷盐碱地、荒滩荒地,就能新增粮食750多万吨。

  “按一吨粮食6个人吃1年计算,那么每年增加的750万吨粮食可以供4500万人吃1年。也就是说,仅仅是改善了的盐碱地增产的粮食(不包括现有耕地的改良),就足以解决我国2900万贫困人口的吃饭问题。”

  由此带来的环境效益和社会效益以及人类生存质量的改善,更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环保专家作此评价。

  2004年5月份,该技术被国家权威评估机构北京中诚永信资产评估事物所确认资产价值为185.8亿元人民币。

  人生目标:要做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听说关于环保的专利,你有二十几项。谁都知道,环保事业是个高投入的产业,十几年的研究,你投入了大量的经费。你就不怕这些钱都打了水漂吗?”

  关于钱的问题,史汉祥有自己的解释:“钱也一样,应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取之于社会用之于社会嘛!”

  1993年,史汉祥所在的村子有许多企业都在搞冶炼,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冶炼厂每天都往外排放浓烟,说得夸张一点,如果把被子放在院子里晾上一天,到了晚上,就会浮上一层黑色的烟尘。

  到了1996年,身为全国优秀企业家和宁波市人大代表的史汉祥,到当地大中型冶金企业和火电厂、化工厂考察,看到的情况更令他震惊:在几公里外,就能闻到厂子里冒出的刺鼻气味;天上烟雾弥漫;周围的树都被熏焦了……

  “看着揪心哪!”

  采访中,他反复强调,“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幸好,我有条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不断地实践我的这一信仰。”此时,他嘴角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淡

  泊得很,就像虔诚的信徒,宠辱不惊。

  史汉祥认为,由于现在国内外标本兼治的、比较实用的治理技术还太少,致使我们对空气污

  染的治理延误了15年,对土壤结构的调整至少滞后了20年。“前面我们算过几笔账,如果到现在我们还不重视,总有一天,大自然会向人类讨还欠债的。”

  还我蓝天,还我绿地

  在采访中,史汉祥提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循环经济”,对于他来讲,“循环经济”已非全新概念。

  “我们知道最简单的自然常识———水循环:地球表面的水由于阳光的照射,变成水蒸气升到空中,凝结了空气中的尘埃,变成云,当云不能承受自身的重量,便化作雨(雪、霜)落回地面,又成为了地球的水。这就是一个最基础的循环。如果升上天空的水被污染了,空气中的雨核也是污染了的有害工业废气,那么最后回落到地面的雨水一定也是有害的。”

  “好的、坏的,都会循环起来。”

  “从脱硫到废渣,从废渣到‘本肥’,再从‘本肥’到盐碱地。这不就是一个‘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循环嘛!”他再一次强调他的循环理念。

  史汉祥认为:对于治理环境污染,中国不能够走西方发展工业的“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也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应该在生产实践中把每个可能造成环境污染的环节考虑进去,在这个基础上,就要重新审视我们已经采取的拯救大自然的措施是否得当,开的药方是否真的能从源头上调理好。按照中国文化的精髓,用辨证的思维来指导经济的发展,就必然要走发展循环经济的可持续发展道路。

  按照他的循环理念,人类使用自然资源后就应该以新的资源形式返还大自然,尽力做到索取资源与回馈资源“动态平衡”,这其中包括了以前遗留下来的可以利用而没有被再妥善利用的可再生资源,在保持经济与环境、资源协调的同时又积极恢复原来已被破坏的生态平衡。如果不能建立起这种综合的、完善的资源利用体系,循环型经济也就无法完成整体循环。史汉祥的思想是超前的,所以,他取得了超前的成功。

  因为他很忙,采访匆匆结束了。但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在我国除主流科学家之外,还有一大批不可小觑的民间科学家。他们往往因为一项发明、一个创新,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一直走下去,为什么,或许是一种责任,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2004年3月10日,在中央人口资源环境工作座谈会上,温家宝总理指出:要大力推广节能降耗生产技术工艺,开展清洁生产;建立城乡废旧物资和再生资源回收利用系统,提高资源循环利用率和无害化处理率;大力削减排污总量,遏制二氧化硫、烟尘、工业粉尘排放量上升势头。

  2004年12月30日,胡锦涛主席又刚刚签署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令《中华人民共和国固体污染环境防治法》。政府的高度重视,让史汉祥激动不已。因为从1993年起,他就着手为二氧化硫与氮氧化物寻找“归宿”了。

  ■相关链接

  被列入国家高技术产业化推进项目和重点技术创新项目的“二氧化硫烟气治理技术”,由宁波东方设备环保设备有限公司董事长史汉祥等研制成功,并分别通过了鉴定和评审。

  与会的院士、专家在严格考察该技术的应用现场和审查技术资料后,一致认为,这项二氧化硫烟气治理技术以铜冶炼炉渣浆料为吸收剂,采用独特的多相反应器,成功地脱除了初始二氧化硫浓度很高的烧结机工业废气,脱硫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处理烟气量每小时达二十四万立方米,这项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成果,为二氧化硫烟气污染的治理找到了一条简单、经济、有效的新方法,它属国内首创,处于国际先进水平。据《人民日报》

  

(责任编辑:赵里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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